LAGOMIA对话张小瑞:

绘画是一场终身修行

「打秋风济」张小瑞作品展已经结束,但向万物“打秋风”以“济”我们精神修养与艺术创作的生活理念却借由张小瑞的创作传达给大家。艺术家李金远先生说:“打秋风”提炼了成都人地道的生活方式——“好吃懒做”:喜欢吃,且要有品位的吃,过悠闲自在的生活。这种自在恰恰是从观察生活,热爱生活,向生活中的美好事物“打秋风”中获得,滋养我们自身,并享受生活,享受艺术创作。

从早期的临摹与模仿,到逐渐融入个人思考与创意,张小瑞的创作之路充满着对艺术的热爱与执着。随着时间的积累,他的创作不再局限于单一的表现形式,而是将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巧妙融合,创造出既具有深厚文化底蕴又不失现代感的艺术作品。

细看本次展出的系列作品,其中隐藏着艺术家细腻的精神探索与情感抒发,这种深刻的内在力量不禁引人深思。在张小瑞个人看来,绘画的过程也是悟道、参禅的过程,而作品则是个人修养的物化表现。真正的艺术始终来源于对生活的深刻洞察与内心的真实感受,因此在追求更高艺术境界的路上需要保持对艺术的敬畏之心。

张小瑞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能够传递给观众更多的温暖与希望,让绘画成为连接人心的桥梁,让彼此发现更多的同行者。让我们通过这次访谈,走近艺术家张小瑞的内心世界,了解更多关于其生活、创作的历程与故事。

以下是完整的访谈内容(L为LAGOMIA,Z为张小瑞)。

 

▲ 张小瑞在“打秋风济”展览现场
L:张老师您好,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Z: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四岁多的时候, 其实画画是我这辈子最早提出的、极少数的我自己想要主动学习的东西。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小时候画的第一张画,那个老师姓陈,给我们三个小孩儿拿来一个孙悟空的形象,让我们比着画,我看这个孙悟空的时候觉得他的脑壳是方的,就把他的脑壳画成方的,结果画完了以后遭到发小的嘲笑,因为他们画的都是圆的,只有我画的是方的。这个就是我学画画的起点。
 
其实小时候系统学习的是音乐,大概有十多年。学画画是断断续续的,但是相比现在的学生来说也不算断续,就是学一段时间,停一下,又学一长段时间,因为要停,所以我觉得有点儿断断续续的。如果说把画画当成一个终身目标,那就是高中的时候。
▲《隐山居》7  张小瑞    水墨  29CM×60CM 2022年
L: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您觉得自己真正进入到“创作”的阶段?

Z:我们当年学习的时候没有什么创作与非创作的概念,因为画画无非就是两个可能性,一种就是看到别人漂亮的作品你想把它临摹下来,我有一段这种时期。以前川师有个小食堂六灶,里面摆着幅孙中山的素描,我读中学的时候有次去这个小馆子吃饭,就觉得这幅素描画得很好,回来我就喊我爸把老板的电话要到,把这幅素描借回来,然后我再临摹。这个可能算不上创作。我现在记得到川师附小的张伟老师,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他有时候喊我们交作品,我当时有一幅画是把很多卡通人物组合到一个地球上去,他给我打了100分。这种应该也算是创作吧,后面画了很多这种很自由的东西,就是第二种嘛。除了第一种临摹你觉得漂亮的画,第二种就是你想到画的,从小到大,反正要不就是照到别人漂亮的画去临摹,要不就是画自己觉得好看的。

L:现在这个阶段呢?

Z:这个阶段的话,我觉得个人创作和学习别人的经验并不矛盾。际上画画的很多时候,不管是从技法上还是表现形式上,还是用到的色彩,都需要我们从成熟的艺术大师身上去寻找一些可以吸取的优势。如果全盘照搬,这叫临摹,甚至可能是抄袭,但中国画有一个“意临”的概念,就是把他人的长处转化成你自己的。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时候创作和学习或者说临摹是一体化的,但最终呈现出的是你自己的作品,所以对我来说,即便是临摹,我也不会刻意要和原作画得一模一样。

▲《春山》1  张小瑞    水墨  23CM×34CM 2020年

 

L: 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在坚持画画?

Z: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自己画了这么多年,肯定在这方面有一些很深的执念,会不断地告诉自己、不断地给自己累积(这种执念)。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像给自己打了个思想钢印,它就停不下来了。第二点的话,画画有时候确实是一个出口,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在画面上疏导自己的这些情绪,起到一个疗愈的作用。还有一点就是画到今天为止,我觉得有趣的一点在于绘画是一个人一辈子修行的工具和载体,我们是借用画画这个工具去希望能够领悟到“大道”。而且画到一定程度,你觉得你有小的成果,再到画到觉得自己有点儿突破,这也是一种快感或者说是多巴胺的积累,你总是能够从中得到一些让你觉得快乐的事情,当然你可以选择其他东西来体会这种快乐,但是我已经在这条道路上了,让我放弃再去走另外一条路的话好像就有点儿不划算。

L:您一边在高校工作又一边在画画,创作频率大概是怎样的?

Z: 如果我不做(学校)科研的话画画的频率会很高,40岁以前每天平均工作时间都在8个小时,但是上了40岁以后,觉得身体可能有点儿搂不住,然后把时间压缩到6个小时。

 

L:您写的《艺术理论探索》的书,也是会反哺你的画画的。理论研究对您创作影响是什么?

Z:做科研其实也挺有趣的,画画是一种技术、技巧和思维的打磨,科研是另外一种技术、技巧和思维的打磨,他们并不矛盾,相辅相成。但是时间是有限的,我一旦坐下来敲字,画画的时间就会变少,并不是说我画画的认知就退步了,因为做科研也会帮助自己去整理思维,对于画画的认知也会上升。

理论和实践从来都是一体化的,并不是说一方面进步,另外一方面就不进步。搞理论最大的好处就是你能够从比较微观的视角跳到更宏观的位置去全盘地看待绘画艺术。绘画肯定是艺术里面的一种,但是现在看来,有很多很强势的新兴艺术形式已经崛起,有可能它们以后会走到更前台,成为一种更主流的艺术形式。绘画要保持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必须要从其他艺术形式里吸取营养。研究理论可以帮你把这一切都看通透,你可以把大量的其他东西,不仅是艺术类形式,包括科技、文学、社会哲学,所有这些你都可以拿到你的画里面来。绘画一定不是简简单单的拿笔在纸上画的过程或者形式,它的背后和周边有一大坨东西,我觉得现在优秀的艺术家应该把这大坨东西都抓到,做理论的目的就是这个。

▲《一湖秋风》21 张小瑞    水墨  20CM×25CM 2024年

 

L:这个也是你自己的落款“打秋风济”的一个核心。

Z:对,“打秋风”不仅仅只是打绘画的“秋风”,也不仅仅是打艺术的“秋风”,其实“秋风”是很宽泛的,只要是好东西,你觉得对你提高个人修养以及实现你这辈子的目标有作用的好东西,或者能够让你更开心地融入这个社会、融入这个新世界的所有东西,都是可以打的“秋风”。

L:能不能讲一下你的各个创作阶段的时间脉络?

Z:从我毕业以后,可以分为差不多四个大的时期。第一个时期是研究丙烯和综合材料,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去吸纳西方绘画的内容,西方的表现主义和自然抽象主义的大量作品我都去看了,而且我很喜欢,包括画涂鸦的巴斯奎特我也很喜欢。那段时期就是去吸纳,看我的《大海旁边的我们》,我在里面没有过多地去注意人身上的具体结构,而是更多地去表现精神层面的东西,这是第一个时期。

▲《大海旁边的我们》6  张小瑞    丙烯  25CM×45CM 2014年

 

第二个时期的话,又转回来去研究水墨,先是把表现主义的这些东西转移到水墨上来,那时候因为我好多年没有画水墨了,画水墨时候的笔触就完全像表现主义的笔触。我觉得这个时候跟我最开始学国画时画的这种符号式的东西不一样,但是我在画的时候研究了怎样让笔触看起来是蠕动的,就像西班牙的席勒,它跟中国的传统笔墨就没关系,这是第二个时期。

▲《春色》1  张小瑞    水墨  23CM×34CM 2020年

 

把表现主义拿到中国画里面来转,转了一段时间,就进入第三个时期,又开始被传统的国画吸引,进一步研究一些传统作品,比如我很喜欢龚贤和董其昌,特别是董其昌的画,我觉得挺有趣的。我看董其昌的《荆溪招隐图》最大的感触就是他好像在唱rap,但他不会踩着每一个节奏点唱,而是要往后面拖一点点,这幅画给我就是这个感觉。

 

▲《隐山居》7  张小瑞    水墨  29CM×60CM 2022年

 

第四个时期就是想把传统的东西往更现代的方向上靠,可能是最近一两年做了这本理论研究以后,一些东西被打通了。我自己不纠结于中国画必须要长什么样子才能叫中国画,里头必须要具备哪些元素才叫中国画。如果是这样,我情愿觉得自己没有在画中国画,而是在画水墨画。如果把自己定义成是画水墨的,我可能就要自由很多。这个阶段我不太关注中国画的这些技法或者是表现方式以及它的范式,我希望脱离这些而去更多地表现自己的东西,做一些尝试,要从范式和符号里面挣脱出来的话不是那么容易,还需要一个过程,但我还是在逐步地从这个过程里头往外面走,这是第四个阶段。

▲《穿过灿烂的小路》12  张小瑞    墨水  31CM×41CM 2024年

 

L:在这些年的绘画的过程当中,有没有过不想画的时候,又遇到过哪些困境?

Z:不想画的时候,以前从来没有。现在的话,偶尔会,但这个偶尔不是彻底不画了、摆烂这种状态,而是没有以前那种一天不画画就会产生罪恶感的状态,现在一天不画画也都还好,但没有彻底不想画的时候。

我觉得困境的话就是绘画上面的一种困境,比如说大师们总会提出一些简单的概念或者说画画应该朝哪个方向去发展,看起来这句话可能非常简单,但是实际上要把这句话吃透的话不那么容易。比如说“深入”这个东西,说出来大家都明白,画画要深入,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有些人会画得更细,有些人会花更多的时间,有些人在画的时候会研究各种结构,当然这些都叫深入,但深入是不是只包括这些?往往想要研究好一个东西,你要写很多的笔记,知道自己从哪些方向去研究,但是知道和最后能够实践出来是两回事。因为知道是靠理性的,但是在实践的时候理性和感性是互相转的,想要理性地去控制不会那么容易,要在感性和理性之间去架一道桥梁,这个实际上真的挺难。还有一个就是经济问题,你要买材料,买好材料的话就要投入钱,不够的话就只有使用你经济能够承受的颜料和材料。就这两个问题,没得其它的了。

L: 那你觉得什么状态最容易出好作品? 

Z:情绪出毛病的时候,或者说有更高昂的情绪,或者说悲伤的情绪,这是第一个。第二个外界不能给压力,全神贯注不被打扰是最好的,这两个缺一不可。

L: 在绘画的时候内心的主要状态是什么? 

Z: 很长的时间里我画画的时候需要音乐来帮我迅速进入状态,有十多年的时间我很喜欢听摇滚,我觉得自己需要一种比较激烈的状态,但是在画画的时候只存在激烈的状态,或者说我只能表现激烈我就觉得自己并没有做的很好。哪怕是一个激烈的状态,这个状态里也需要有宁静的元素。其实我画的不是一种状态或者是一种情感,我画的是我整个人这么多年来形成的素养和我的精神。一方面是你有一个主观情绪,另外你的潜意识会调控你的这个情绪,让它往一个更综合的方向去靠。我觉得画画的人只有具备这个才不至于在精神的不可控上越走越远,必须要有根线牵着。

▲《穿过灿烂的小路》11  张小瑞    墨水  31CM×41CM 2024年

 

L:《穿过灿烂的小路》系列有一些看起来更唯美浪漫,有一些就会感觉很狂躁。

Z: 因为所处的时间不一样,面对的风景不一样。你头天晚上有没有睡好,第二天你喝没喝一瓶可乐,你画画时有没有接到电话,都会影响你的一些情绪。在画画的时候你没必要去回避这些情绪,而是要忠诚于它。而且画面本身就像一个小孩儿,你想要去控制住你的娃娃其实很难,他有他自己的生长轨迹,我们只能在这个过程中去牵引他,但是最终他会长成什么样你很难完全控制。画画也是这样,最开始即便你有预设,但是最终的成果可能都跟你想的不一样,所以很多时候我一开始不太会主动去预设太多。

L: 那他就是一个自然发生。

Z:嗯,他就是一个自然发生。

▲「打秋风济」张小瑞作品展览现场

 

L: 我们这一次展览《打秋风济》上面的这些作品,其实在观众们看来这些作品的风格差别会比较大,你为什么会画这些系列? 

Z:实际上并不是跨度很大,如果是从头到尾仔细地把展厅里的这些画罗列出来,会发现它们之间有各种各样的联系,各个系列的转弯还是顺滑的。丙烯画《大海旁边的我们》是最开始的一个系列,后面我转过来去研究了一些传统的东西,门口挂的这两幅《隐山居》就是第二套。然后我把这个更复杂的笔墨抽成更简单的、简约的形式的《一湖秋风》,这个是第三套。往后面走就是这套画面堵得很满的《忧伤和晃动的四月》,因为空的东西我有,我就想试一下满的东西,反正各种尝试嘛。画画嘛就是试一试嘛,又不会像化学一样要爆炸,就画了这个,画了这个以后又觉得好像还可以再往前一步,然后又画了《穿过灿烂的小路》,画这些的同时又觉得色彩可以放得更开,可以用更多更表现的符号,又画了《彩色山峦》。

 

L:《精神小鸟》系列呢?

Z:2015、16年的时候我把画室搬到我们学校外面的青台山精神病院里面去了。这个精神病院里面人都没得,很吓人。很多时候我一个人在这儿画到晚上9点,从很荒凉的房屋里穿出来,沉浸在这种环境里面,外头的树枝长得很茂密,因为没人修剪枝桠了,肆意生长。我在想生活在这种地方的鸟儿们会不会被这种地方的情绪感染,我自己也是处在这种情绪里面,这个时候便画了一系列的精神小鸟的作品。

▲2016年 张小瑞在青台山的画室

▲《光中的鸟儿》  张小瑞    布面油画 50CM×60CM 2016年

 

L:《一湖秋风》和《穿过灿烂的小路》都是对山水景色的刻画,但是画面上一个很满,一个很空,这个是为什么?

Z:满和空都可以啊,就是说画画也是做测试,两个极端嘛,一个空的极端去试一下,一个满的极端去试一下,有很多种可能性,都试一下呗,试一下又不会爆炸。

L:在这两个系列里面你做了哪些的倾向跟设计?

Z:里面其实涉及了很多“禅”的东西,我自己很喜欢禅画,也看《坛经》,禅宗的书我也看了不少。这些画面能够让一些有这种修养的人进入到这种空灵的境界里,能够让人得到一种精神上的释放。很满的这种也挺好的,我们不妨把它看成是一种视觉的压迫,如果这个让你看到难受了,你可能就会意识到原来空对你来说更棒。空和满,一个拉一个推,两方面一起用力的话,你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一个定位,这个就是设置。我一直想探讨一下这个话题,在我看来一张纯白的纸它是空的,一张纯黑的纸它也是空的,那么往白色的纸上画黑色的符号一直到整张纸变成纯黑,那么究竟哪个时候是满的,哪个时候是空的?

 

L:你的作品当中的色彩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

Z:色彩是一件很好玩的东西,它就在画面里头,对我来说色彩是流动的,是一种眼睛看到的不同的维度的流动。它并不是固有色或者是光源色,它像是空气一样在画面上到处运动。可能有很多人觉得画面里的色彩是我想出来的,但很多时候我眼睛看到的就是那个颜色。

L:为什么要用红蓝墨水?

Z:红蓝墨水它有几个很有趣的点。它到处都能买得到,而且是我们小时候用的最多的。然水墨在中国历史上用了很久,但是对于我们80后至少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我们小时候不怎么用黑色墨水,我们用红色墨水和蓝色墨水多,特别是蓝色墨水我们用得很多,是我们这代人的共同回忆。还有一个,红色和蓝色的象征意义很强,恰好代表着激烈和宁静或者说是狂躁和抑郁,所以它们的象征性也很好,既经济又温暖,同时情绪价值也提供得很足。

▲《忧伤和晃动的四月》 张小瑞    墨水  28CM×36CM 2024年

 

L:那有没有别的材料上的尝试?

Z:材料尝试有很多啊,矿物墨啊牛胶液啊,石灰啊泥巴呀,树脂啊,我当年不是研究基弗嘛,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尝试过,但是尝试材料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你尝试的这些材料能够长时期地保存下去。

L:同系列的作品为什么会画那么多张?

Z:因为画画不是说出一张作品,而是做一段研究。这个系列里包括你的技法、你的新鲜感、你的创意、你的造型的方式,你还要去承上一个作品,起下一个作品。一张画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你得不断地去画,然后不断地画的过程中去整理、总结、发现、探索,其实不需要把它看作一个系列,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大张画。

L:每个系列里的作品里面你有最满意的作品吗?为什么?在你看来区别是什么?

Z:每一个系列里都有我最满意的作品,而且我已经发现了规律,假设说我画一个系列20张,那么我最满意的作品一般会出现在第16-18张里,恰恰是你觉得还有新鲜感,且快要成熟的这个阶段,当你觉得它成熟了,没有新鲜感了,它就掉下来了。

L:这两年你的题材主要都是山水风景,会不会考虑画一些别的题材?

Z: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物画得挺好的,以前也画了不少人物、动物,但是你晓得一旦开始动手画一个东西就容易停不下来,画山水画到现在我还没停下来,形成了一个惯性。

L:但是你还是在画里放了一些小人,每个系列基本上都放一些的。可以透露一下你的最新的创作想法吗?

Z:想法其实挺多的,但是如果你非要让我去说一个主观的方向,那么我觉得一个系列如果得到了观众的认可,那么我希望把这个系列做更多的研究,我并不排斥这个,有很多画家会觉得如果你的东西是为了迎合观众,那么画画的路就被拘束住了。其实我不太这么认为,我觉得研究观众为什么喜欢你的这个作品,又如何能够让你的其他作品被观众更喜爱也挺有趣的。我现在最想的其实是把《精神小鸟》这个系列往下画,现在的人都很难受,大家通过小鸟的形象来抱团取暖吧,啊你也喜欢这个样子,我也喜欢这样子,原来我们都是同类人,这就是抱团取暖。从一种小小的自己的喜好往一个更大的群体之间的喜好去转变,这样子可能会向一种大爱迈进吧。但是现在极有可能因为我画山水的惯性还没有停下来,所以接下来小路系列可能还是比较主要的,虽然我不这么想。我还想画树,不同造型的树我也画了很多,我想再画一些树,把中国画里的树和梵高的丝柏树这种人格倾向很明显很张扬的形式联系起来,尝试一下这个。

▲《精神小鸟》8 张小瑞    墨水丙烯 34CM×38CM  2024年

 

L:你今年出版了一本《艺术理论的探索》,做了一些理论研究,你未来还会继续去写一些这样的东西吗?

Z:理论研究是必须要做的,肯定要写,而且我琢磨过,或许这辈子写一本中国画或者是水墨画的宏观的理论研究,那么我这辈子的研究就算是可以结束了。还有一本以前不做理论研究的时候想过的,就是退休了写一本小册子,就好像柏拉图的《理想国》一样,是一种对话的形式。因为我跟金远老师有很多这种对话,我记录下来了。我们把这些对话整理出来,我觉得这个也是很棒的。

L:你希望通过你的画向观众传达一些什么?

Z: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或多或少都存在精神上的压力甚至是精神方面的疾病,这个不用去避讳,每个人都有。但是呢,我们可以互相取暖。我想我的一些画可以作为桥梁,让大家能够发现原来我有这么多同类,这样子的话我会感到温暖。第二个我希望这些画里不仅有让大家相互温暖的可能,同时还有一些希望,一个纯粹黑暗的画,我在里面点亮两盏灯,那么这个黑暗的画就会把人往灯的这个方向去引导,所以说这是我画这些东西的初衷。

L:好的,谢谢张老师。